僵尸电影曾是香港电影繁荣时期的类型标杆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，香港影坛曾出现“僵尸电影热”。

这股僵尸电影创作风潮，兴起于洪金宝的《鬼打鬼》，到林正英主演的《僵尸先生》系列进入顶峰。

【资料图】

随着僵尸先生在台湾香港两地的卖座，僵尸片开始风靡日本东南亚等地，由此开启香港僵尸片的辉煌。

进入八十年代末，内地曾经短暂试行分级制度。

鬼怪恐怖元素也开始出现在内地电影中，如《黑楼孤魂》、《夜盗珍妃墓》等电影。

在此背景下，当时作为国内知名邪典厂牌的西安电影厂，率先试水与香港公司合拍了电影《夜走鬼城》，该片在当年戏院的海报上直接打出宣传语，称为——

大陆第一部僵尸题材电影。

只是这部电影的内地版本遭到删减和修改，沦为了一部装神弄鬼的伪僵尸片。

《夜走鬼城》

时值民国初年、军阀割据，民间常有客死异乡之人。

相传客死他乡的死者，只有在精通道术的茅山道士的引领下，才能做法起尸，将尸体驱赶回故乡安葬。

一间道观内，茅山道士刘根正在开坛做法。

刘道长一番做法，原本躺在院内的僵尸突然睁开双眼、纷纷站立起来。

刘道长的徒弟陈干配合师父的做法，甩出几张黄符贴在僵尸额头。

僵尸被道术控制，排成一排依次跳跃而行。

跟随刘道长手中法铃的摇铃声，一步一跳离开道观。

刘道长师徒是以赶尸为生的“赶尸道人”，最擅长以茅山术控制驱使僵尸。

师徒两人带着一队僵尸星夜兼程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，赶尸队伍进入一片密林后意外迷失方向。徒弟陈干问师父，前方三条岔路该走哪条路？。

刘道长端着师父的架子，命令徒弟只管往前走。

迷路的赶尸队伍走出树林，却被一条河流拦住了去路。

刘道长当即做法，甩出数枚莲花灯抛入河中，竟然形成了一座莲桥。

僵尸队伍跟着刘道长手中的法铃，跳上莲桥轻松渡河。

赶尸队伍顺利渡过河岸，又来到了一片坟地。

此时附近的一座墓地内，两名盗墓贼正在盗掘一座坟墓。

年轻的盗墓贼叫做陶宇，跟在他身边的高大盗墓贼，有个摸金届的统一代号名叫胖子。两人本是当地的破落户，正在盗挖的坟墓，是军阀胡大帅家的祖坟。

两人好不容易撬开棺材，正趁着夜色挖宝。

与此同时，刘道长的赶尸队伍中，一只僵尸突破黄符的限制，脱离了赶尸队伍。

陶宇和胖子正准备离开坟地，恰好撞见了从天而降的僵尸，两人被吓得慌忙逃走。

好不容易得手的珠宝也落在了树林里。

盗墓贼挖坟掘墓的时候，竟然遇到从天而降的“飞僵”。

第二天上午，军阀胡大帅收到消息，得知家族祖坟被盗，感到十分震怒。

胡大帅笃信阴阳命理，他一边命令手下的士兵，在丰都境内追查盗墓贼的下落，接着又找来一位当地的神婆做法，想要借此安抚地下祖先的怨气。

神婆一番装神弄鬼，让胡大帅信以为真，她告诉胡大帅，被盗的胡家祖坟内有他儿子的坟，胡大帅的儿子年少殒命，在地下积攒了很大怨气，如今坟墓又被人盗挖，需要胡大帅办一场大型法事超度亡灵。

神婆趁机向胡大帅骗钱，陶宇和胖子却趁机截胡，顺手牵羊将钱全部偷走。陶宇大发横财后，将得来的钱全部交给了恋人玉莲。

两人青梅竹马，玉莲家境贫寒还要照顾年迈的母亲，陶宇总是想方设法接济玉莲一家。

正在陶宇三人说话的时候，附近的路上忽然走过了一队赶尸队伍。

陶宇认出这队僵尸的打扮，与昨天晚上在墓地遇到的“飞僵”一样，认为掉在树林的墓中财宝，很可能落入了赶尸道士的手里。

陶宇不愿放弃到手的财富，决定偷回财宝，于是带着胖子一路跟踪，来到镇上的义庄内。阴森诡异的义庄内，额头贴着黄符的僵尸靠墙站立，处在休眠状态。

两人忙着在僵尸身上寻找珠宝，顺手扯掉了僵尸额头的符纸。

胖子从僵尸身上摸到了一袋东西，以为是丢失的珠宝，打开后才发现是一袋烟草。

正当陶宇和胖子到处寻找珠宝的时候，一旁的僵尸突然睁开双眼。

没有符纸压制的僵尸瞬间苏醒，开始追杀两人。危急时刻，刘道长和徒弟赶到及时出手，制服了失控的僵尸，陶宇和胖子见状趁乱逃出了义庄。

两名盗墓贼陶宇和胖子夜闯义庄盗宝，意外引发僵尸失控。

刘道长和徒弟陈干虽然制住了一只僵尸，但另一只僵尸却趁机摆脱了控制。

陶宇和胖子拿回了财宝，回来找玉莲，让她用财宝替家里还债。

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
胡大帅打算强行霸占玉莲做自己的八姨太，但又担心玉莲不肯轻易就范。

这时，胡大帅手下的副官出了个馊主意，让胡大帅去找法力高强的神婆。

听说神婆懂得一种可以催眠人的心智的摄魂术，学会后就可以控制玉莲。

只是神婆根本不懂催眠术，但又不敢承认自己是在装神弄鬼。

走投无路之际，只好再次找到陶宇，想让对方再配合自己演一出戏。

神婆带着陶宇来到大帅府，两人一起忽悠胡大帅。

陶宇顺利蒙混过关，胡大帅很快学会了陶宇教给他的“催眠术”。

他来到玉莲家里，对玉莲施展催眠，玉莲也很配合的跟着胡大帅离开家中。

正当胡大帅将玉莲带到树林准备下手的时候，暗中尾随的陶宇和胖子突然现身。

两人扮做黑白无常，故意吓唬胡大帅，让他以为自己作恶太多才会招来无常索命，被吓得连忙逃走。只是逃走的胡大帅不肯死心，又请来神婆帮自己消灾解难。

神婆为了骗钱，谎称胡大帅死去的儿子在地下不甘寂寞。

因此才纠缠着胡大帅不放，建议胡大帅给儿子找个媳妇“配阴婚”。

胡大帅不肯放过玉莲，下令将玉莲强行掳走，强逼玉莲嫁给早已去世的儿子。

陶宇为救玉莲，计划让胖子假冒僵尸，打算大闹婚礼趁机救人。

胖子从戏班借来一套清装戏服，乔装扮做僵尸计划大闹婚礼。

却没想到，扮做假僵尸的胖子在路上，居然遇到了逃走的真僵尸。假扮僵尸的胖子意外遇到了真僵尸，被吓得夺路而逃。

胖子好不容易甩脱了真僵尸，却又遇到了一路追踪僵尸的刘道长师徒。

刘道长误以为胖子是僵尸，因此与他大打出手。双方一番打斗后，刘道长才发现找错了人。

大帅府内的陶宇没能等到胖子，只好悄悄去找玉莲，并与她互换衣服，掩护玉莲先逃走。陶宇大闹婚礼现场，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，最终被大帅府的卫兵给包围。

就在此时，胖子扮演的假僵尸闯入婚礼现场，引发人群的骚乱。陶宇和胖子却趁乱逃出了大帅府。

影片的故事到这里，基本还是僵尸电影的画风。

但内地版和港版，在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有很大不同。

内地版中，陶宇和胖子逃出大帅府之后，逃走的真僵尸居然也来到了大帅府，并突然开口说话，向胡大帅汇报说，陶宇发现了他们走私鸦片的秘密。

原来，胡大帅一直以赶尸为名，找人假扮僵尸走私鸦片。

至于这名逃走的“飞僵”，其实是胡大帅手下的心腹军官马虎。

胡大帅担心自己走私鸦片的事情败露，命令“假僵尸”出马追杀陶宇和胖子。

而在港版中，逃走的“飞僵”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僵尸。

他误以为假扮僵尸的胖子是同类，因此才跟着他一起闯入大帅府。

胡大帅手下的士兵根本无法制服僵尸，陶宇和胖子也趁乱脱身。

陶宇和胖子带着玉莲一起逃到城外，本以为成功摆脱了大帅府的追兵，却没想到，飞僵居然一路尾随而至，突然从树上跳下来，胖子毫无防备之下被打伤在地。

陶宇不是僵尸的对手，玉莲为了救胖子脱险，最终命丧于僵尸手下。

侥幸逃脱的陶宇和胖子，埋葬了玉莲的尸体，并发誓要为玉莲报仇。

两人误打误撞来到了丰都鬼城的阎罗殿，居然遇到了一直在寻找僵尸下落的刘道长师徒。

陶宇和胖子认为僵尸和道士是一伙的，双方新仇旧恨，一言不合就开打。

正当四人展开混战的时候，胡大帅手下的士兵突然追了过来，开枪想要射杀四人。

刘道长带着陶宇和胖子一起逃走，他告诉两人自己也是被胡大帅威胁，才假扮赶尸道人，替胡大帅走私鸦片。如今胡大帅为了灭口，想要杀死他们师徒。

内地版剧情中，因为僵尸都是活人假扮的，刘道长师徒自然也不会真正的茅山道术。

但在港版中僵尸都是真实存在的，刘道长确实是职业茅山道士，只是被胡大帅收买，帮他赶尸运送鸦片。

陶宇和胖子私自闯入义庄盗宝，意外发现了走私鸦片的秘密，并放走了僵尸，因此才让胡大帅决定杀刘道长师徒灭口。

陶宇和胖子明白了真相，知道刘道长也是被胡大帅利用。

双方不打不相识之后，决定化敌为友联手找胡大帅复仇。

与此同时，胡大帅因为来路不明的“僵尸”，给搅得心神不宁。

神婆趁机向胡大帅建议，可以请戏班搭台“唱鬼戏”，平息祖先坟墓被盗掘的怨念。

陶宇和胖子得知此事后，悄悄混进戏班后台，想要趁着登台表演时，刺杀胡大帅报仇。

然而胖子行刺失败，被胡大帅躲过一劫，突然的变故引发人群的混乱。

胡大帅带着几名士兵冲进后台，早就埋伏在这里的刘道长师徒趁机出手。

众人展开一场大混战，四人联手才将胡大帅杀死。

内地版的故事到此突然结束，完全没有交代逃走的“假僵尸”马虎的下落。

港版结局和内地版截然不同，陶宇和胖子与刘道长师徒一起混进戏班内，却没想到冤家路窄，逃走的飞僵早就守在这里，在戏班后台大开杀戒。

戏班子弟慌忙逃窜，引发戏园内的混乱，胡大帅也在士兵的护送下逃走，就此突然下线。

陶宇和刘道长四人决定联手消灭僵尸，奈何僵尸力大无穷，陶宇和胖子根本不是僵尸的对手。

关键时刻还是刘道长亲自出手，咬破手指以血画符，勉强击退僵尸。

陶宇和胖子从旁协助，试图拖住僵尸的行动。

最终，刘道长用红绳做法阵、困住僵尸，同时开坛做法、引来天雷，才彻底消灭了僵尸。

《夜走鬼城》拍摄于1989年，由西安电影厂与香港汉山影业合拍。

电影最初叫做《赶尸人》，完全就是跟风当时港台僵尸电影热潮的作品，编导有意将香港灵幻喜剧类型移植到内地，将民间鬼神文化和鬼城丰都的传说融合在一起，作为影片的最大卖点。

演员方面，陶宇的扮演者叫做国建勇，他如今已是国内知名的动作导演，做过不少古装武侠剧的武术指导，女主角玉莲的扮演者陶青，曾经短暂活跃于内地银幕上，后来又出演了《王府刀客》、《江湖八面风》等武侠电影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电影中饰演飞僵尸的演员，是后来的著名武术指导赵箭，也是《黄飞鸿》中的赵天霸。

这部《夜走鬼城》在当年内地上映后反响不佳，主要原因在于编导故弄玄虚装神弄鬼，名为僵尸电影但噱头大于内容，远远落后于同时期电影的武打设计和简陋的服化道，表明了电影在制作上的捉襟见肘。

而且电影的叙事混乱拖沓，情节缺乏逻辑，很多情节桥段之间都不连贯，上一幕是夜戏，下一幕就变成了白天，却被强行剪辑在了一起。

造成剧情不连贯的原因，也与电影的内地版故事遭到大幅度修改有关。

根据电影原始剧本来看，片方最初是想拍一部纯粹的僵尸电影的，但在内地电影市场，不管前半段如何营造恐怖氛围，最后故事落脚点必须是立场坚定的无神论，所以影片最后只能让故事调转方向，变成主角和道士一起抗击走私鸦片的恶霸军阀。

即使不当做纯粹的僵尸电影来看，这部电影也很难说是成功。

《夜走鬼城》这类模仿港台的电影，在当时被叫做“探索片”。

顾名思义，这类电影时当时制片厂为了盈利，探索商业娱乐电影的一种尝试。

但在当时，无论是参与拍摄的制片厂还是评论界，都很看不上这类“用感官刺激换取票房价值”的电影。影片在当年内地上映后，引发了舆论的批评，有言辞激烈的文章批判说，这类电影格调低下、品味庸俗。

内地首部僵尸电影，就这样淹没在影史当中。此后国内银幕虽然偶尔也会有僵尸形象出现，但也只剩下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山寨之作了。